三月來，外界的信息欒川絲毫未沾。

少年臉色仿徨，喊完就覺得自己過分了些，怎麽可以大聲喊話。

而且還是在捭闔峰這樣靜謐的地方，師叔周邊居住著不少長老和弟子，都是早先入方山的人，萬一驚擾了怎麽辦？

欒川搖了搖頭，走過去，瞧著新來的少年，應當是一個月前從外門招收的弟子。他點了點頭，問道：“掌教真人什麽時候出關的？”

那少年皺了皺眉，恍惚著回應：“掌教真人好像沒出關，他不過是在裏面喊了一聲，然後我就快速跑過來通知師叔了，沒多去思考。”

說著，少年才覺得自己冒失，尷尬窘迫的撓了撓頭。

梳著的發髻都被撓亂了，欒川輕笑著搖了搖頭，用手指按了一下少年的額頭，以示懲戒。做完這個動作，他身體忽地凝滯了，想到了往昔的歲月，不知不覺的自己已然是方山派有數的地位尊崇的修行者。

下了山，也有不少弟子稱呼自己為師叔。

收回了手，細聲叮囑：“下次聽到這樣的話，一定要等掌教真人靜謐無聲，緘口不言之時，你才離開。否則一旦錯過了什麽重要的事，將是你的大罪過。”

少年悶聲猛地快速點頭：“知道了，多謝師叔教誨。”

欒川走過他的身邊，回了一句：“記住了，下次就不要再冒冒失失，捭闔峰沒人會逼迫你，也沒人多麽嚴苛，即便你慢一些，也不礙事。”

少年恍恍惚惚的轉過身子，瞧著遠處師叔的身影，忽地變得高大。

兩年前他初次進入外門的時候，那些個外門弟子趾高氣昂，一點都不好說話。後來一個月前，他有幸憑借年紀小，境界還不錯，天賦算是佳品，被選中進入後山，再是進入了捭闔峰。

心中忐忑異常，怕的就是後山的人如外門弟子一樣不好說話，可現在看來，還不錯。

老師對他言辭不算溫和，也不算嚴厲，只是做錯了的時候，才語氣重了點。而這位掌教弟子，大名鼎鼎且有望繼位下一任掌教的師叔，居然如此和顏悅色，實在是美好。

欒川自顧自的走在路上，一旁走過了幾位新進入捭闔峰的弟子。

瞧見欒川，也都認識聽聞過，連忙拘謹的打了招呼。欒川報之以微笑，也沒有多麽嚴酷冷淡，笑了笑之後就快速走過，沒過多的停留。

然後就聽到弟子們的討論，他輕輕一笑搖頭，哭笑不得。

等到走到捭闔峰大殿的門口，擡頭望著大殿瓦片，屋頂有著一股若隱若現的氣息在沖擊天穹，直逼人間頂端的力量。他只是瞧了幾眼，驚訝到無以覆加。

收斂了驚訝的神色，低頭再是看去門檻，忽地想到了顧君仁。

前幾日下山回東海州幫助他哥哥去了，對於此，欒川沒有多囑托的，讓他自己離開便是。雖然年紀還小，可修行境界已經到了練氣九層，若是現在還在方山的話，堅持修煉，按照這般速度下去，明天初春，禪會開啟的時候，應該可以進入築基境。

也算是小小天才，走了幾步，欒川嘆息一聲，唯一可惜的是劍道不行，走不通，怕是無法傳承下來掌教一脈劍術的精髓。

姬鴆秦學的好，但畢竟是皇子，依照方山的部署。姬鴆秦早晚都會回去做皇帝，哪裏會待在方山傳承什麽劍術精髓，最多在鎬京城遙遙拜謁。

殿內還是和三個月前一般無二，紅色的柱木上的刻痕也仍然是和十六年前的那刻痕一樣，沒什麽大的變化，也昭示著方山還是記著曾經的恥辱禍患。

走到廊道的入口，欒川深吸一口氣，輕聲慢步走了進去，打開房門，吱呀吱呀的響聲不合時宜的響起來，對此欒川愁眉不已，也實在是沒辦法的事。

“沒關系，進來吧！”房門還未徹底打開，裏面傳出掌教師尊清朗的聲音。

“是！”欒川低聲回應了一句，動作迅速了一下。

也不管聲音是否很大，快速開門，快速關門。時間簡短，再大的煩悶也消失不見。

“咳咳咳！”

結果掌教真人還未說話，就沒來由的咳嗽了幾聲。

欒川皺眉瞧著，眼神有些擔憂，這咳嗽像是完全壓制不住。而看掌教師尊的模樣，似乎對於咳嗽早已習以為常，這可不是什麽好的兆頭。

他拱了拱手，說道：“師尊，您是不是在東海受了什麽......”

話還未說完，掌教站起來，揮手打斷：“沒有的事，只是習慣罷了。”

說的語氣很氣平緩隨意，也並無撒謊的痕跡。欒川心中暗道，真的會是如此嗎？

但既然掌教師尊如此說，他也不可能說什麽揪著不放，繼續詢問關切。

挺直身子，站在原地，看著師尊，問道：“不知道師尊叫我來什麽事情？”

“外面出事了？”掌教真人轉過頭，沈聲道。

“外面？什麽事？”欒川不解，沒反應過來。

“你不知道嗎？”掌教真人瞧著他全然不知的樣子，皺眉問道。

欒川擡手施施然，滿含歉意道：“最近一直待在院子裏面，尋.......研習劍法，並沒有關註外面的訊息，也不曾見過一份來自外面的消息，閉塞了一點。”

說了一半，差點就說出口尋找三花聚頂的事情了，幸虧婉轉的快，否則就出大事了。

之前掌教師尊就告誡過他，暫時不要去尋找三花聚頂的位置，對他而言沒有什麽好處，反而會出現極大的變故，當時他可是滿口答應。

現在若是讓師尊知道自己這三個月都在尋找，怕是要被訓斥。

掌教真人皺了皺眉，冷冷的瞧了一眼，沒多言。揮了揮手，忽地從空蕩的床上飛過來幾封信箋，欒川擡起手，雙手接過了信箋。

放下手，掌教真人捂住嘴唇，咳嗽了一兩聲，咳完說道：“這些是最近的消息，尤其是鎬京城的最多，你先細細看看，看是否可以看出來什麽？”

“嗯！”欒川嗯了一聲，略有擔憂。

讓掌教師尊關註的事，必然不會是什麽小事。而且又是從鎬京城傳出來的，即便再小，也可以牽扯到方山派的謀劃，關系到天下幾家修行門派的爭奪。

說起來就不是小事情，他不敢不嚴肅對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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